裴延知猛然甩开我的手,大步流星离去。
掌心的温热一下被他疾走时带起风吹散。
渐渐冷了下去。
我抹去脸上的泪渍,将自己裹在松散的棉被里。
小腹时不时传来被饿的阵阵抽痛。
我只能赤脚下床,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吃一些放在桌上隔了一夜的点心。
其实我回到王府之后,吃穿用度缺少是时常出现的事情。
我曾经和裴延知提及过此事,他还没等我话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我。
「府中事务繁杂,你若是饿了渴了就自己去要,旁人不会苛责于你。」
他的话语所当然,全然忘记我眼盲的事实,也忘记了我对这里很不熟悉。
我不知道去找谁要饭,又该怎么要。
但我知道,多说无益。
他的心早就扑在那个和徐长歌的婚礼上。
可是现在,我后悔了。
从床榻到门口。
只有十五步。
我后悔,要把自己桎梏在这方寸之地中。
稍稍越界,就会带起一片钻心的疼痛。
直到夜色冰凉,裴延知才再一次回来。
他周身的气息充斥着比往日更加浓重的药味。
太子妃,病情或许又加重了。
所以他才会折而又返,来找我。
自从他求娶徐长歌之后,我们二人常常相顾无言。
譬如此刻。
他坐在我的身边,有些僵硬地命令道:
「长歌的病情很严重,明日,你便去帮她解蛊。」
满室寂静,我听见自己开口,若秋末苟活的蚕蛛。
「我真的会死的,裴延知,我不想死。」
「尔尔,别闹了,这是你欠她的。乖,我知道你疼,为了我忍一忍。」
我知道他心意已决。
就算我不同意,他也会把我绑去王妃面前。
我推开他搭在我掌心上的手,背过身去,有些疲倦地开口,
「我累了,你走吧。明日我会去长秋殿解蛊的。往后,我与你两不相欠。」
好半晌,才有布料摩挲的声响。
裴延知的语气低沉,我却听出来他狠狠松了一口气的叹息,
「尔尔,治好了她,我们的日子还长久。」
我未答话,黑暗里一片死静。
「我就站在门外,若是有事,记得喊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