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曾说再也不会让我受苦受痛的少年郎,亲自把我再一次推入深渊。
他牵着我的手,一步一步。
带到长秋殿内。
我停了下来。
我已经没有前路了。
裴延知递给我一盏热茶。
滚烫的热气透过细腻的瓷盏传递到我的掌心。
瓷盏时不时传来些微的蠕动。
比我额头还要烫。
我有些怕。
用另一只手拉紧了裴延知宽大的衣袂。
「别怕。」
裴延知语气轻柔,一点一点扯回了自己的袖子。
我抬起手,牙齿磕到了冰冷的茶盏边沿。
耳边,是裴延知殷切的嘱托,
「尔尔,一定要让长歌活下来。」
滑腻的热茶滚过我的喉咙。
滚烫的泪珠划过我的脸颊。
那我呢?裴延知。
我真的,会死的。
我一点一点将热茶饮尽,无助的沉默。
「小点声,把尔尔带到旁边的矮楼里。不要惊醒长歌。」
有咳嗽的声音响起,随后是裴延知充满担忧地叮嘱。
然后,我被下人带到长秋殿一旁的矮楼里。
冷森的气氛不断放大脑子和胃里翻江倒海地疼。
我忍不住蹲在地上,头抵在墙上,浑身都在颤抖。
我只能抬起虚脱了的手臂,撕下几块布料,叠好放在嘴里。
拼命地咬住布块,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。
会被笑话的。
我曾经在坊间传闻里极其得裴延知的宠爱,现在他们要是知道他为了他的的太子妃,让我以命饲蛊。
我就要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。
我把自己蜷缩成一团,就像小时候生了病,娘亲抱着我哄睡的姿势一模一样。
我疼得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。
我死死咬着布料,舌根发麻。
为了不让自己晕死过去,我只能努力回忆。
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往。
我想起了小时候娘亲和爹爹带我去放风筝的场景。
风筝飞得高高低低。
娘亲和爹爹看着我眉眼含笑。
「尔尔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娘,娘亲和爹爹最爱尔尔啦!」
阿娘,我好想你。
能不能,带我回家……
可是,我没有家了。
想起了师父在我学会解蛊的那一天,高兴地带我下山。